妇女热线让我成为志愿者
——首期志愿者丁宁
光阴如白马过隙,飞纵即逝。转眼间到红枫妇女热线作咨询员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,热线让我成为一名志愿者。当时,“热线”这个词,大家听起来颇为耳生,而今“热线”比比皆是,人们已经思空见惯。说起来去揣摩一个从未谋面的人,试着从只言片语中探究一个人心中的苦痛与困惑,这确实是一份挑战。猜准了不易,帮人去排忧解难就更不容易。这是我这十几年接线的深切体会。回想在红枫的这一段经历,还是有不少值得回味的,在助人自助的过程之中,自己且有不少成长。
一
红枫妇女热线开通于
我常说:知心伴侣可遇而不可求,中管院妇女所召开周末俱乐部为单身者提供“遇”的机会,真是功德无量。
——冰心.辛未 立夏。
当时剩女的问题已经在中国初露端倪。我觉得这是一个不应回避的女性话题,因而比较关注。当时也有鹊桥联谊会之类的活动,但在这些活动中年纪偏大、层次比较高的女性净坐冷板凳,往往被人青睐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,中年女性易受伤害。王行娟为这些素质不错但青春已逝的女性而感到不公。她为单身的、离异的、希望有一个经常性的活动场所的女性组织了这个俱乐部。
王行娟的做法使我萌生了采访她,写写她的念头。我和我的同事严华一同去采访了她。王行娟告诉我们,她发现不少离婚案是由女方提出的,但是女方依旧还是会因之承受许多痛苦。她参加过《中国妇女报》、东城区妇联和《婚姻家庭》杂志一起联合召开的女性离婚者联谊会。会开得出乎意料之外地热烈,11点半散会,许多人都不愿走,一直聊到下午有人用会议室。她们渴望交流的心情打动了王行娟。这些单身女性的渴望并不为社会所关注,于是中管院妇女所决定成立周末俱乐部。俱乐部不以赢利为目的,是公益性的。当时参加鹊桥联谊会一次要交1 O元钱,而在这个俱乐部,参加一个月的活动才收1 O元钱。
一个并无信仰作纽带,且无一致的政治目的,又无一个固定的目标的团体,想办得具有凝聚力、吸引力,把这些层次不低、内涵丰富、敏感、成熟的单身男女拢在一起,是需要投入心血与精力的。那时王行娟差不多每个周末都奉献给了周末俱乐部,经常把老伴一个人丢在家中冷冷清清地度周末。她觉得中国妇女还不能说完全拥有爱和不爱的权利。她认为妇女解放不靠救世主,只能靠妇女自己。她自愿作一名中国妇女活动的实践家,为了这份追求她又和中管院妇女所的同仁一起策划创建了妇女热线。
二
采访王行娟的文章发表在
热线开通前,大家都接受了作一个热线咨询员必要的岗前培训。我们做了模拟来话与接线练习。记得我曾经扮过一个“第三者”打进热线,请求解惑。我不记得是哪位扮咨询员了。只记得在坐的几乎每个人都谈了各自的意见,因为外遇问题不是一个好应答的话题。日后在真接听电话的时候,几乎每次上岗值班都接到了伴侣一方情感出轨的电话。听多了,思考多了。我动笔写了一部《女性眼中的外遇》的书,专谈这一话题。我希望以女性主义的视角来解读外遇现象。
妇女热线刚开通时条件挺艰苦,开通不久就到了冬天。1992年的冬季同北方的每个岁末一样寒气逼人。而几次值班都恰好遇上电线保险丝被憋,没办法,我和另一个咨询员只好在既没暖气.又没炉火,甚至连灯光都没有的漆黑冰冷的小屋中接听电话。电话一个接一个,苦恼与忧虑如绵长的秋水,不断涌入耳际。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过去,屋子好像变得越来越冷,大衣越裹越紧。不得已,在一个电话与一另一个电话的间隙,我一把拽起我的同伴,对她说:“来!你教我跳迪斯科!”“你?”看看既不年轻又不苗条的我,她怀疑地问:“你跳过吗?”“管它呢!先不冷是真的。”于是我们面对面地跳了起来。电话一响,立刻冲过去接电话,放下电话又在烛光的映照下扭了起来。
按规定是晚上8点结束挂机,可往往接完最后一个电话都快9时了。我骑车到家就快9时半了。一进门,本该熟睡的三岁的小女儿一下子就扑了过来,“哇……妈妈,你这么晚才回来!什么破‘肉馅’电话,我求你别去了。”因为女儿从小一直是我哄着睡觉,她对我晚上的不在家十分不惯。“乖,有人需要妈妈的帮助。”我对她说。说完之后,我自己都禁不住怀疑自己能给出多少帮助?
记得那时热线还设在地安门中学的一座小楼上。有一天我当班,晚上快9点了,才总算关机,下了线。那天,我丈夫骨折了,在床上下不了地。我把他还有孩子一起丢给了婆婆。我心里着急,只顾往外走。而学校的这栋楼,楼梯上的灯炮坏了,没有及时换。拐转处我一脚踩空就摔了下来。这下子走不了了。和我一起当班的任春燕只好打车送我到了积水潭医院。我对陪我的春燕说,“还是拐到我妈家,接上我哥吧。我丈夫也骨折了,他不能陪我看病”。回到家里,我们夫妻两个人脚上都受伤了,谁都走不了路,上厕所都得靠上幼儿园的小女儿来回扶着。
三
在红枫的这十几年之中,让我不能忘记的,是我曾与红枫妇女热线一行六人,于
在女性热线总部,仁川支部的热线会长、地区运动中心长朴仁
女性活动
韩国妇女热线的宗旨非常明确,她们把咨询服务作为一种手段,把平等作为目的,从立法做起。她们不满足于给多少人进行了多少次咨询服务,而是着力于妇女发展。韩国女性热线特别注意研究理论,她们的工作有着深厚的理论基础做支撑,视野十分开阔,她们是在一个大的背景之下展开工作的。她们以严密的组织形式,有序地运营着热线。
我们一行人还去了釜山。在那里,我们不仅拜访了釜山女性热线支部,还参观了两个庇护中心。一个是家暴受害者庇护中心,另一个是性暴力受害者庇护中心,也叫阳地。针对求助者挨打、被虐待的问题,她们自筹资金于1992年创办了庇护所。通过到釜山及汉城女性热线参观,让我切实地了解到了韩国女性热线所指的活动家的含义。这些活动家本身也是普普通通的韩国妇女,而她们能量的确非常之大。韩国的女性人权运动是自下而上的,女性热线为了推动女性运动,付出了艰辛的努力。她们有自己特定的文化立场,并以此来选择咨询员,用开放的思想来指导各项建设,用规范的程序来保证她们有成效的工作。她们饱满的精神状态,高昂的工作热情,从无到有的创业精神,改变人的认知与观念的顽强努力,都如楷模般印在我脑海之中。尽管在韩国女性的社会地位并不高,韩国的女性运动步履艰难。但是她们没有在困难面前退缩,这些对我们都是激励。
寒来暑往,岁岁年年,我坚持在红枫接了十多年的热线电话,在这里学习与成长。感谢红枫!
(作者在新疆)